何复兴谈音乐教育：教学差距源自教学标准

芭芭拉

与北京金帆艺术团的孩子们在国外演出合影

　　有一次，何复兴老师被邀请去外地做考级评委，当时来参加考级的好几百人需要在三天内考完，每天要考一百多人。而这些参赛者的水平良莠不齐，有的人靠“死练”一两支考级曲目就来考9级，但他实际的吹奏水平最高只有5级。因为只靠“死练”练出了一些曲子，并不能彻底掌握那个级别该有的水平。这个现象引发了何复兴老师的思考，为什么即使是前来考同一个级别的人的差距也会非常大呢？于是何复兴就抽空和考生聊了聊，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归根结底就是师资的问题，其实也就是标准的问题。因为有些地方上的老师也没有经过考级培训的专业师资教育，他们并不很明确如何去辅导学生，甚至教材印制的错误也发现不了。知道了这些，何复兴老师的心情就沉重了起来。因为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音乐普及程度还远远不够，很多人还不清楚什么是单簧管，什么是竖笛。学生们对音乐的所有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老师的教授，因此我国的师资问题就显得非常严峻，尤其在地方上，经常会出现错误一代代延续而不能得到解决的问题。可是师资问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几代人共同去努力，需要大批做普及工作的人去努力的一项任重而道远的公益事业。这项事业中最关键的是呈金字塔状的高端教师对低端教师的普及，然后一级一级普及到达最终受益者——学生。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和学习语言是一个道理，比如中央台的播音员普通话说得很标准，每一个字的发音都无懈可击，那么常看中央台的观众自然而然就能学会这种标准的发音；但很多地方台的播音员自己的发音本身就不标准，因此常常看这些地方台的观众也就学会了一些不太标准的发音。所以，我国现在大力推行普通话，尤其在对播音系学生的选择与培养上下了很多功夫。其实，不止是语言与音乐如此，其他各门学科也是如此，都需要一个规范化的标准来进行普及。这种普及并不是某个人、某一级的普及，而是一个从上向下的普及与规范化的过程。同时，他觉得基本功和系统性也非常重要，孩子们最起码应该在音色与音准及音乐表现上树立一个比较高的标准。


何复兴老师在维也纳金色大厅

　　何复兴老师的学生遍及河南、河北、山西、沈阳、内蒙等地。但当何老师去这些地方时又犯了难。因为何老师的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凑，不可能到了一个地方就将所有学单簧管的学生都辅导了，光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顾不过来，也不是他走马观花讲讲学就可以见到成效的。何老师认为，光靠自己一个人努力，对于中国的音乐普及及规范化来说，也只能是冰山一角，但是他认为只要有更多的人在做这样的事情，一个人传一个人，一代人传一代人，就总有能出成效的一天，而且一代会比一代强。

　　1999年，何复兴退休后，想起当年在国外学习和演出时感受到的差距与如今看到的现状，这些都在告诉何复兴应该再做点什么。虽然退休后的他一直延续着培育学生的习惯，但似乎还远远不够，总感觉应该再做点更加具体、更加实际、更加系统的工作。于是他选择担当起了“金帆”乐团的指导。金帆乐团是一个中学生业余乐团，也只是一个兴趣培养的业余乐团，北京市一零一中学与人大附中都有金帆乐团。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孩子们考音乐院校，更多同学加入进来仅仅是因为兴趣与爱好。因此金帆乐团的存在就变得非常单纯而具有公益性，也是一个良好的音乐普及工程。孩子是希望，是未来的希望，当然也是音乐的希望，没有任何一种普及能与对孩子的普及相提并论，也没有任何一种教育会比对孩子的教育更重要。给有兴趣的孩子打下良好的音乐基础，便是为我们的音乐普及事业添上了最重要的一笔。


多年来金帆的孩子们在老一辈艺术家的指导下成长

　　事实证明，何复兴老师的选择没有错，他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幸福，孩子们可爱的笑，孩子们调皮的闹，看在何老师的眼中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画面。孩子们也很喜欢和蔼可亲的何老师，更喜欢与何老师谈天说地。更让何老师欣慰的是，金帆虽然是一个高中生的业余乐团，但他们的演奏水平如今已是众所周知。甚至，北京市一零一中学金帆交响乐团及人大附中金帆交响乐团先后获得了维也纳青年音乐节的第一名。



　　2005年7月，金帆交响乐团赴欧参加第34届维也纳青年音乐节比赛。音乐节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数以千计的年轻音乐家们通过排练、演出、比赛彼此交流，使音乐节成为了一个艺术界的盛会。对于何复兴来说，7月9日是一个值得永远纪念与珍藏的日子。在这天，应音乐节组委会邀请，作为音乐节的序曲，北京市一零一中学金帆交响乐团在著名的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了专场音乐会。金帆交响乐团是第一支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舞台的中国中学生乐团，而金色大厅也是首次迎来由中学生们组成的交响乐团。两个第一次，成为何老师和金帆交响乐团同学们一生中一段特别的回忆。直到乐曲终了，观众们仍沉浸在音乐中，数秒钟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乐团成功地完成了欧洲之行中最重要的任务之一，这完满的结果是同学和老师的心血堆砌起来的，许多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比赛间息，评委们纷纷走出比赛场地，向独奏演员、乐团演员表示祝贺。7月12日，公布了比赛成绩，金帆乐团出人意料地获得了第一名。当时何老师跟着孩子们一起欢呼雀跃起来，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个退休了的老人……

　　当何复兴老师回想起这些，眼里满是笑意与欣慰，孩子们是祖国的花朵，也是艺术的希望，何老师坚信，当一代又一代懂音乐、喜欢音乐的孩子走向社会的时候，将会为我国的音乐普及事业开辟另一片绚烂的景象……